“我现在只想干一件事。”尚子期长叹了一口气,说道。
“不要做什么蠢事啊!”林回音站在尚子期的面前担忧的说道,她的猫耳耳机发着淡光,晚风拂过她的脸颊吹起头发,逆光之下,她的面容有一股说不出的朦胧美感。
尚子期看着林回音,想到了什么。他站了起来,走向她。林回音有些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,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有些脸红,或许是看到尚子期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脑补到了什么不好的事。从未有人靠近自己这么近过,此时此刻,林回音哆嗦着手捂住自己的胸,“你不会...”
“你的酒,味道很好。”尚子期在林回音耳垂边轻轻说道,他走过林回音身边,掠过一阵特殊的味道,林回音突然愣了一下,她伸出手抓向尚子期的衣襟:“等等——”
尚子期没回头,他打了个嗝。
酒吧的名字是绿岛祁,店主是一名兽灵种,听说早年曾随船队出入公海,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。那以后,他来到临鸢区,在时代广场开启店门,为了向人们诉讼那个故事。
晚间会有各种各样的人,各种各样的种族来到这里,一到了凌晨或夜半三分,这里便只留下想倾述心事的老家伙。他们分享故事,见证沧桑,他们独酌杯酒,醉尽天下。然而让许多常客驻足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能尝到甘甜的美酒,更是因为那无尽大海所掩埋的故事,他们希望窥见其中一部分。
“今天终于讲讲那艘断船的故事了?”一名举止优雅的女性歪着头,手指轻轻摇晃杯中红酒,透过酒,她看见那只海豹正在清写账单。海豹名为亚伯·阿兰斯基。是兽灵种分支之一。得益于天生体质,他从小便是个灵活的水手,他有多到数不清的故事能讲给路人听。
“正如你的烈焰红唇。”亚伯摇了摇头,他的豹须随着摇摆闪闪发光,“今天的舞台已经搭建好了。”
咔——
有人打量着这个推门而入的年轻人。
他一头乱糟糟的黑发,面容脏乱,有些苍白。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,有一件米色羊绒衫,夹克将它和红格衬衫套在一起,看起来保暖性十足。一眼看上去不像是来喝酒的,倒像是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乞丐。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,就像大海一样深邃,却又藏着汹涌浪涛。
“他不是刚刚那位——?”优雅的女性早在之前注意到了这家伙,他本来还是一幅较好的面容,现在活像个流浪汉。
他是在地上滚了几圈吗?女性不禁暗生疑问。
“你好。”
安泠正看着灰发年轻人的面庞,不知为何却想起了另一个家伙。她还是喜欢阳光一点的笑容,就像面前的他一样,令人安心。
这个你好相比来说就十分阴暗了,即便他脸上带着笑容,却完全不一样。很显然,这句话不是对安泠说的。
他们看向那人。
灰发年轻人理了理刘海,“你是服务员吗?”他看向喝尽的白兰地,寻思着的确也应该加酒了。
“不。”尚子期说,“我是来揍你的。”
嘭!
灰发年轻人一下子被拳头击中脸部,下颔被打的变形,一口鲜血吐出,安泠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尚子期又是一拳将年轻人打的人仰马翻。他身体重心不支险些落地,安泠赶忙扶住了他。
“你这家伙!!”灰发年轻人怒吼道,他直接唤出灵宿,那是一把闪耀着金芒的利刃,寒光倒映着他愤怒的眼神,但理智却没让他挥下刀去。
“他很强,尚子期你没有灵宿,不可能战胜他。”安泠一愣,着急的说着。
“别说出我是谁!这只野狗不配知道!!”灰发年轻人持着利刃,抹了抹嘴角边的鲜血。他可不想辱了骑士之子的名头,虽然他的脸颊一片紫黑,血液顺着嘴角流下。
“为何?”尚子期没有看向安泠,而是又一拳打向灰发年轻人。利刃卸力,剑锋回转,年轻人的剑几乎在一瞬间就抵在了尚子期的喉头上,剑尖触进皮肤,丝丝血液顺着皮肤流下。
尚子期打他没有任何理由,仅仅是因为想那样做。
因此,对方还击是在情理之中。尚子期想着,没有任何动作。
爵客擦拭着酒杯,亚伯清理着账单,除了他们两个,其他所有人都被这段好戏吸引来了目光,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,有些人甚至鼓起了掌开始欢呼。
“别这样。”安泠看着年轻人说道,她说着,渐渐将手伸向利刃。她拨开利刃和尚子期的距离,刚一退后,灰发年轻人一个鞭腿踢向尚子期,尚子期斜身一躲抓住他的手腕,试图向地面砸去但脸上迎来一阵滚烫,那个拳头打在了自己的脸上,以牙还牙。
尚子期摸了摸自己的脸,歪着头看向年轻人,猛地吐出一口鲜血。他缓缓靠近,摇曳着的身子又被年轻人一脚踢飞。
咳咳..
尚子期又吐出了几口鲜血,眼睛中充满血丝。他站了起来,再度靠近,年轻人大喝一声举起利刃对准他的肩膀,“找死!”
利刃穿透尚子期的肩膀,鲜血染红了夹克,他就这样被架着,宛若烤架上的五花肉。优雅女性看不下去了,她站了起来寻求亚伯的帮助:“店长你们快去制止他们啊!”
“制止什么,我打不过。”亚伯风轻云淡的说道。
尚子期看着安泠,安泠也看着他。
“风很大,我没听见。”
“什么?”安泠紧皱着眉头问道,原本僵着不动的尚子期忽然往前走动,插在他肩胛骨旁的利刃依在,他每往前走一步,利刃刺的越深。直到刺穿他的肩膀,鲜血像水一样流淌下来,尚子期站在年轻人的面前,注视着他。
“我说,你中午的话,我没听见。”尚子期说道,他的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浸染了他的右肩膀,刃尖滴落的鲜血在地上啪的一声散开。
亚伯盖上账簿,伸手拦住呼之欲出的女性,他别头向爵客说道:“再备瓶酒。”
戴着黑鸦面具的爵客点点头,转身走向门内。
“你只是为了这个吗......?”安泠神情失落的说道,她喃喃着,尚子期一把抓住刃柄,年轻人怒吼一声,条件反射地将利刃往上提试图抽出,这一力道直接撕裂了尚子期的肩膀,肌腱组织被撕裂,他的右肩连带胳膊耷拉在身体侧边,其中的白色韧带隐约可见。
哗啦!
“尚子期!!!”罗兰气喘吁吁的攀着栏杆,站在门口大吼道。那血液跟水柱似得四面八方的喷,尚子期却一脸淡然,仿佛那不是他的血液。
“你他妈以为你是杰尼龟吗?!”
“我...我不是!”年轻人显然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自己是不是故意的了,他有些语无伦次,他缓缓后退着,尚子期按着自己的肩膀,看了一眼安泠。
安泠低着头,沉默不语。
走过安泠身边,尚子期轻声说道,“我就是为了这个。”安泠抬起头看向他,他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着。有人给他递了瓶酒,他接过。罗兰跑了过去架住他的身子,林回音站在门口,帮罗兰扶着他。他们三人出了这扇门,仿佛就走出了这个世界,安泠慢步走向门口,越走越快,她的银发在这黯淡的灯光下被镀了层金边一样,她的眼睛如灯光一样,同样黯淡。
“现在还不算晚吧?”亚伯突然说道,他看向女性,女性也看向他。同时,酒吧里大多数人看向这位店主。
“水手的故事之所以疯狂,你们知道为什么吗?”他昂着头看向门口,一个人的身影追着三个人的身影。
灵宿幻化的剑消失了,年轻人坐在一滩鲜血之中,喝着独留余香的白兰地。
“为什么?”一个块头较大的兽灵种双手抱胸,翘着二郎腿。
“那是因为,海面上有无法控制的暴风雨,还有在它掩饰下的暗礁。”亚伯纵身一跃,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跃到断船面前,他高高举起模型,双眸凝视着那被拍断的横截面,有许多尖锐的断木板在其上,锋利无比。
“以及...疯狂的船员!”
尚子期停了下来,他走不动了。
这当然是显而易见的,任谁一个普通人,被灵宿幻化的剑切断右肩,能不流血而死已经是个奇迹了。罗兰看着天讯,感叹着现在科技发达,滴滴快车都能快速呼唤到在周围随时待机的救护车。现在只需要等待两分钟,这个家伙就能用上绷带了。
“我就送你们到这吧。”林回音微垂着眼眸说道,“我得跟安泠道个歉,今天搞砸了很多东西。”
鲜血一地都是,那股令人胆战心惊的颜色和气味无时无刻不刺激着这位女孩。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……”罗兰微眯着眼看向后方,“那个校花好像追过来了。”
三人同时看向她,安泠的裙摆被风吹起,直到来到三人面前,她停下脚步,双手搭在膝盖上喘着气。
风很大。狂风呼啸在天空之中,吹得树叶飒飒作响。那女孩眼眶有些红,她呼着热气,然后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我对你——”
她说。
“是喜欢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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